结婚的第二年,老公有了别的女人,当我知道这一情况时,孩子还不满半岁。那天,我因为有事提前回家,目睹他和别的女人躺在属于我的床上,我大脑一片空白,然后毫无意识地转身、出门、下楼,机械地走回单位。当天晚上回到家,我和他死命地打了一架,躺了一个礼拜才下床。那段日子,我总感觉是在梦中。每每回想我们曾经有过的恩爱,我总忍不住放声痛哭。我想不明白我们结婚才两年,孩子出生才半年,往日的温馨仿佛还在眼前,转眼他就轻易地背叛了。
事情公开以后,老公更放肆了,整夜不归成了常事。而且稍不如意,就拿我和孩子出气。看到我哭,孩子也跟着哭。那些日子,我感觉天都塌下来了,上班没了心思,终日痴痴呆呆。朋友、同事们看我蓬头垢面、失神落魄的样子,都劝我想开一点,说他只是一时糊涂,就算为了孩子,也要和他好好谈谈,劝他回心转意。看到孩子终日怯怯的眼神,我想是啊,再怎么样孩子也是无辜的,他才这么小,就要面临失去父爱的生活,长期生活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做母亲的又于心何忍呢?也许等一时的冲动过后,大家都退让一步,我们又会和好如初吧?于是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始让步。我由最初的大吵大闹转为忍让,装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希望能扭转事情的局面。每天我都强打精神给他做好吃的,强作欢颜教孩子叫他爸爸,即使他继续不回家过夜,也从来不过问他……可是没有用。他依然没有好脸色对我们。每次孩子看到他回来,兴奋地张开双臂要扑上去,他却总是不耐烦地一推。看着一旁哇哇大哭的孩子,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直往下掉。后来,我把母亲接过来,希望她能帮我劝劝他,但丝毫没有用。老公就像铁了心似的,一点回头的余地也没有。我们又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谩骂,打架更是成了家常便饭。
有一天夜里,我和他再次因为一点小事大吵起来,他一把把我推到阳台上,然后反锁上阳台的门。听到动静的母亲起身赶来劝解,也被他粗暴地推倒在地上。那时已是深秋,我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光着脚丫站在冰凉的瓷砖地板上,看着年迈的母亲苍老的身影,听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心寒到了极点。就是在那一夜,我有了离婚的念头。
那一夜我想了很多很多,尤其想到了我父母的婚姻。
我的父母是自由恋爱结婚的。在他们那个年代,自由恋爱还算比较新潮,他们冲破重重阻力才在一起。可是结婚以后他们过得并不幸福。结婚不到两年,父亲就在外边有了别的女人,从此以后家里的吵闹就没有断过。母亲的性子非常要强,她是一个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的人,就算父亲把她打个半死,她依然会吵个不休。当时父亲打孩子也是出了名的“狠心肠”,三天一大打,一天一小打。哥哥们身上经常布满了伤痕,打得屁股流血根本不足为怪。在家里我是老小,那时我的记忆里,全都是妈妈躺在地上打滚的哭叫声,看到父亲像头怒狮,幼小的我除了哭还是哭。时至今日,我已经三十几岁了,仍然遇事就哭,就连每次看到不相干的人吵架我都想哭,我没办法控制自己,这是我的家庭在我的心灵深处留下的烙印。
记忆里,我无法回忆家庭给我带来的温馨。从我记事以来,母亲就开始喋喋不休地向我们诉说父亲的不是,说父亲是如何如何地打她,如何如何地狠心不管家,对这种事情母亲记忆力出奇的好,往事历历在目,说到恨处咬牙切齿。生活的磨砺早把母亲的那 爱心改变了,剩下的只有怨恨。母亲说她为我们付出了一切,说如果我们对她不孝顺,会遭天打雷劈。她说当初要不是为了孩子,她早就离婚了。母亲的憎恶严重影响着我们,时至今天,我们对父亲的感情并不深。年老的母亲没有办法忘记父亲曾经对她做出的种种。只要在母亲身边,我们必须忍受她一遍又一遍的诉说。每次我们劝她忘记过去,因为记住过去就是和自己过不去。母亲也知道自己该忘记过去,可是她说没办法做到,她一看到父亲就想到过去。我们姊妹几个曾想把二老接到身边调和一下他们的关系,但没有成功。如今,我们做儿女的都离开了他们身边,他们一个住在乡下,一个住在城里,仍然时不时传来他们又吵架的消息。我们已经听腻了,听烦了,听疲惫了,最后也懒得管了。我曾多次劝母亲结束这无爱的婚姻,可是母亲总是沉默不语。我不明白她到底不能舍弃什么。
打打闹闹的家庭给了我们姊妹几个并不健全的性格,孤僻、暴躁、缺乏耐心。我倒是很羡慕邻居家的妞妞自由自在的生活,妞妞的爸爸在她不到一岁的时候就病死了。如今性格开朗的妞妞大学本科毕业,同样也做了妈妈,她把年迈的母亲接到自己身边享受着天伦之乐。据说妞妞正计划着给自己的母亲找老伴呢!我也亲眼目睹过身边的同事、感情不好的夫妻,心情不好时就拿孩子出气,结果那些孩子要不就性格孤僻、不合群,要不就同样顽劣、不服管教,闹到最后,这些父母不仅没有如希望的那样“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自己也变得异常苍老。
而如今,我自己也面临同样的命运。我究竟该作出怎样的选择?我在内心有了决定。
第二天,我抱着快满周岁的孩子离开了那个曾经给过我温暖和噩梦的家。我想,趁着孩子还小,应让他尽早摆脱这些痛苦的经历,也让他以后童年的记忆里尽可能少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离婚后最初的一段时间,日子是艰苦和辛酸的,要忍受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煎熬。但这样的日子并不会一直下去。在孩子三岁那年,经人介绍,我跟一个同样离过婚的男人相爱了。我们都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他待我特别好,尤其对待儿子,更是小心翼翼。当儿子终于肯开口叫他一声“爸爸”时,我们都流下了欣慰的泪水。我们也因此更加珍惜眼前的生活。我相信经过过去那场劫难,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把我击垮,我一定会过得一天比一天好。
如今回想过去,我总是非常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我时常想,如果当初没有选择离婚,又将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呢?可能我面对的仍然是无休止的争吵、谩骂和厮打,而孩子也依然生活在一个战火纷飞的家庭里,终日看到的是父母充满仇恨的脸孔。——这样的家庭到底对谁有好处呢?
人们总是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孩子,可是维系着那样一个名存实亡的婚姻,真的会对孩子有好处吗?也许有人会说:我们会在孩子面前伪装出一副相安无事的样子,陪伴他度过脆弱的童年,直到他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之后,再考虑离婚。但我却觉得,真正已经破碎的婚姻,再怎么伪装,也是貌合神离的,掩饰不住的冷漠和敌意带给孩子的伤害,并不比一个整天吵闹的家庭所带给孩子的伤害要少。在此我也想对同样身陷困境的夫妻说一句:孩子并非一定要成为维系婚姻的理由。当婚姻已千疮百孔,无可挽回,选择放弃吧!这不论对自己还是对孩子,都是一种解脱。 编后:女性为了孩子,常常想到的是牺牲个人利益。她们想 通过拼命守住一个名存实亡的婚姻,来保证孩子完整的精神世界,甚至不惜拿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作交换。而结果是否真的能如人所愿呢?
为了孩子而奉献和牺牲,这也许是中国女性最令人钦佩的地方,但有时又或许是最令人惋惜的地方。余儿的故事也许给了我们另外一种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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