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医生），我又给您带患者来了。这次是我娘家的远房侄女和侄女婿……”
那是金秋十月的一天，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跨进男性不育专科的门就滔滔不绝地讲开了。她手拉着一个年轻妇女，身后还跟着个小伙子。我认识她，她来自本县一个偏远山村，曾带过好几对不育夫妇来找我诊治。
“你们的情况是怎样的？”我开始询问病情。那年轻女子立刻涨红了脸，躲到中年妇女背后，小伙子也低着头不吱声。还是中年妇女娓娓道来：“他们结婚有两三年了，可侄女却从没怀过孩子。找医生看过几次，把家当都弄光了。”
我问道：“找哪些医院和医生看过？”中年妇女说：“听说哪里医生好，就去哪里看。不过为了省钱，又怕羞，找的都是个体医生或摆摊医生，没有到大医院看过。这次我回娘家听说后，才好说歹说把他们拉来。”
“你跟我进来。”我把小伙子带进检查室，问道，“性生活如何？”小伙子一脸的茫然。“就是两口子在一起的那种事。”他仍低着头不吭声。“那你把裤子脱下来，我给你检查一下。”
他只是解开裤带，忸怩了半天也不愿脱下。我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完成对他的检查。结果睾丸、附睾、阴茎等生殖器官均无明显异常；精液化验的各项指标也在正常范围。
我把小伙子的检查结果告诉了他们。然后，把女患者带到女性不孕科，将这对夫妻的情况向龙医生做了介绍。（以下是龙医生后来告诉我的。）
“你的月经多久来一次，时间多长，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的？”“原来月经还是很对月的，一般都是二十七八天来一次，每次四五天干净。可是，自从端午节以后，感冒过一次，就再也没有来月经了。乡下医生说，是感冒没治彻底转成了妇科病。”
龙医生嘱女患者躺到检查床上，撩开她的衣裤一看，吃惊不小。她下腹隆突，双手扪摸确定耻骨联合上有一椭圆形的包块。龙医生马上意识到子宫增大、加上有停经史的年轻妇女，多半是怀孕了。立即做Ｂ超检查，证实女患者腹中已怀上四个月大小的胎儿。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当龙医生告诉女患者已怀孕的喜讯时，出人意外的是，她不但没有惊喜的表现，绯红的脸反而瞬间变白，又由白变红。
“怎么会不可能？”龙医生从事妇产科四十多年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真的好奇怪。
“反正不可能！”女患者非常固执地答道，但就是不说原因。后来，检查室里只留下姑侄俩。经耐心劝说，女患者才道出了特别的隐私：“自从结婚以来，他的那个东西从来没有进去过。啷个（怎么）会怀小孩呢？”
“谁告诉你，没进去就怀不上小孩？”龙医生又问道。
“二蛋他娘（邻居大嫂，两个孩子的母亲）。”
“你小两口做那个事的时候，他有东西流出来吗？”
“……有，每次都把我那地方搞得脏脏的，还很痛。”女患者垂着头迟疑好久，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龙医生给女患者做了进一步检查，又发现了奇迹：结婚三年多，她的处女膜居然完好无损，只是表面和边沿有不少擦伤和瘢痕；处女膜比常人的厚实得多，且韧性好。难怪夫妻同房时进不去。龙医生向她解释，性生活时丈夫的阴茎未进入妻子阴道，但能在阴道口射精，也有可能导致妻子怀孕的道理。并告诫她：过段时间还要来检查，看孩子是否正常。生孩子时一定要到医院来 接生，以便在接生前处理好增厚的处女膜，避免难产。现在处理怕对胎儿有影响。
作为一个生殖和性医学专业的医生，这件事令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男女之间发生性行为时，都会出现相应的性反应。例如，女性在性接触达到一定的兴奋程度时，阴道口和阴道外三分之一段收缩，内三分之二段扩张。此时从阴道壁上分泌较多的液体汇集成一个阴液池，并可向阴道口外溢出。此时，男子的阴茎虽然未能通过处女膜插入到女方阴道内，而是在处女膜外射精，部分精液仍有可能通过处女膜孔进入阴道内与阴液汇合。当两液相汇后就如两河相通，精子可像鱼儿一样从一条河游入另一条河。当性兴奋消退时，阴道深部缩小，子宫下降，宫颈泡入阴液池中。若正遇排卵期，活力强的精子就能穿过子宫颈管，进入子宫腔到达输卵管与卵子结合而致怀孕。因此，即使阴茎未进入阴道射精，没有完成传统意义上的性生活模式，只要男女内生殖器官和精子、卵子均正常，就完全有可能使女性怀孕。当然，这种情况导致怀孕的概率，远比阴道内射精要小得多。
这个故事值得我们警醒的是：成年男女都要通过正常途径学习、了解性和生育的知识，以免因愚昧而付出更多的代价；夫妻间的性生活是正当的、必须的，不是丑恶的、下贱的，不要由此背上沉重的精神负担；如发现性生活或生育中的异常情况，应及时到正规医院咨询和诊治，以便少走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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