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上,有好几本与死亡有关的书:厚厚的一本《死亡文化史》,李西闽兄的《死亡之书》,还有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死屋手记》。死亡,从我3岁那一年母亲死去开始,就与我有了必然的联系。从前,我会恐惧那一个被大人们妖魔化了的死亡世界,害怕那莫名的黑夜中的“鬼”。以致于严重到成人之后的我,依然不敢面对哪怕是一部捏造出来的恐怖电影。而我成人之后所面对的死亡事件,包括二十岁那一年,一个身边认识的年轻女子的自杀;还有自己一个亲人的壮年早逝;还有我非常喜爱的诗人海子、戈麦、骆一禾等人的非正常死亡,以及更多的媒体所报道出来的各种天灾人祸……这些让我的头脑常常与一个“死”字打着交道。当然,很多人,想来也会如我一样,本能地想到“死”,正如我们本能地求“生”。
这个时候,我看到这本书――《死亡居家指南》。单单是这个名字,已经足够吸引对死亡这个主题一直感兴趣的我。这本书的扉页有这样几句话:“这个世界充满了柔弱又坚韧的普通生命。”“即使这般恐惧,当生命就要渐渐驶入不见,我们仍有很多事情要做。”“这是一场对话,在你和生命之间。”“这是一个诗意的时刻。”是的,这几句简洁的提示语,就像一个个别致的指示牌,引领我们进入这本书的世界。
其实,这本书并不恐惧,也不沉重。这,正是“死亡”与“居家”叠加在一起所造成的效果。这本书,只是一个身患绝症的居家女子,在她生命最后存留的一段时间内,依然照常平静又安然地打理着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她回忆往事,清扫房子。她烹煮美食,与家人一起游玩。而关于如何面对死亡的话题,也如光芒雨露,一点一点不露痕迹地出现在她日常生活的各个角落。作为一个专栏写作者,她依然以诙谐的笔调,与各种身心遭遇困顿的倾诉者对话,在她生命最后的这段光阴里,她留给身边有关或者间接有关的人的,依然是如常的温暖和和煦。好像她的生命里有着源源不断的源泉,即使到了生命行将接近尾声的时刻,她仍然能为别人写下这样的句子:“为死亡做准备实际上很简单。大多数人都希望平静地在家中死去。把死亡的时刻浪漫化,打开经典的音乐,喝点异域的草药茶,读着维多利亚时代的诗人。可是病人也许希望躺在后院儿,喝着飘仙一号,听着格拉迪斯・米尔斯的钢琴。或者也许他们更希望带着赫伯・阿尔伯特的提华纳黄铜乐队逃离。他们最后一顿饭也许是罐装蕃茄粥,或一块柠檬冰棒。这些都没关系。”“我看着他们来来回回,心里装满了他们,但是我经历着完全的自由。我的家庭。看起来这是一个结尾,但不是再见。”这个生命意识将渐渐淡去的女人,为她的读者写下了最后一句话:“亲爱的新娘母亲:最后一个贴士,特地为你准备的。把安古斯图拉树皮粉放入面团里,两点心勺的量。这是我多年来一直不肯透露的配料。以后再也用不着了。”实际上,像这样和缓、自然、舒切又充满智趣的文字,在这本书中,比比皆是,处处发光。
就这样,黛博拉・阿德莱德这个澳大利亚女作家,用这本书“写虚构的绝症女作家如何应对自己的死亡和教给人们应对死亡的常识”的书,让我们意识到,什么样才是一个人之作为人的最为优越最为自然的一种离世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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